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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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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心

“做什麽?”

寧長樂笑著躲開她追逐而來的親吻, 用指尖將那顆毛茸茸的腦袋推開。

“想親——”顧迎溪撅起嘴,不明白她家夫人為什麽會拒絕自己,明明這段時間一直沒少撩撥人來著。

“剛剛已經親過了噢。”寧長樂收回手, 指著自己被啃了好久的雙唇,早已被磋磨的不成樣子,略微紅腫t,還有明顯的牙印。

顧迎溪哪肯就此作罷, 早就被勾起了欲念, “不夠, 還要。”

太久沒有親密了, 一個吻也能輕易將兩人心中那股時刻燃燒著的火苗催生成熊熊烈焰。

兩人默契的沈默了一會兒, 寧長樂搖搖頭,“暫時夠了。”

看出自家夫人確實是不想再繼續往下,顧迎溪沒再勉強,只是心中還有疑惑。

她小聲問:“怎麽了?”

很明顯寧長樂並不是不想親密,無論是這段時間有意無意的撩撥, 還是剛剛親吻之時沈溺的模樣,無一不是在向顧迎溪表明,自家夫人是享受的,也是渴望的。

但究竟為什麽寧長樂要克制著沒往下再繼續, 顧迎溪搞不懂,她甚至展示了一下自己雙手的靈活。

“我恢覆的不錯, 不會有什麽大問題的。”

“......”寧長樂瞪她,說什麽呢,這光天化日之下, 但隨後又想到自家小乾君本就是有話直說的性格。

“我不是擔心這個。”

寧長樂將自己埋進顧迎溪懷中,她有些別扭,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上次兩人一起渡過的雨露期,白皙的臉龐上悄然爬上了紅雲,她說:“等,雨露期來了,再......”

她清楚顧迎溪恢覆的情況,但更清楚自己壓抑許久的熱情恐怕會使得此次雨露期的欲求前所未有的強烈,特殊時期的坤澤恢覆能力是極好的,可是顧迎溪現下這個狀態,寧長樂很擔心會把人用壞。

顧迎溪臉上‘騰’地一下紅了,幹巴巴的應了聲“好”,她不知道該如何說,很感謝她家夫人的體貼,但是她再怎麽說都是一個小乾元,這方面的自尊心還是挺強的。

小傻子囁嚅著想說些什麽,但又不好逞強,她自己也說不準此時的她能不能完美應付她家夫人的特殊時期。

“沒關系的。”寧長樂抱著人嘆,她知道自家小乾君在想什麽,她沒有嫌棄更沒有不滿,“已經很好了。”

對她來說,顧迎溪還能好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

這些日子寧長樂雖然忙,但也關心著自家小乾君的動向,寒冷的大雪天裏,這人每天都堅持起來鍛煉,就為了早日恢覆,她本意並不是為了讓顧迎溪趕緊恢覆到能陪著自己渡過雨露期。

對寧長樂來說,即使顧迎溪這次沒能幫助她渡過雨露期,她可以喝抑制湯藥,也能通過臨時標記去緩解她的情熱。

她哪知道自己無意中的一句話,小傻子認認真真地去執行,禦醫每日都會來替顧迎溪檢查,寧長樂問過,這樣的鍛煉其實是很痛苦的。

光是站起來,顧迎溪應當都會覺得酸疼,更遑論她每日裏總要走上好幾十圈,好在禦醫也開了方子,幫助顧迎溪緩解疼痛,可寧長樂還是心疼。

“這麽大的雪,這幾日冷的我骨頭疼。”寧長樂拍拍自家小乾君的背,她沒明說自己的關心,但顧迎溪聽明白了夫人話中暗藏的心疼。

顧迎溪斟酌了會兒,決定誠實一些,“是有些不舒服,但能忍受。”

斷裂的骨頭在長齊,這個過程緩慢而又煎熬,濕冷的寒意仿佛深入骨髓之中,會讓她時時刻刻都能感受到酸疼,就是睡夢中,顧迎溪也不自覺皺著眉頭。

“別逞強,也別瞞著我。”寧長樂稍微拉開距離,看著自家小乾君呆呆楞楞的樣子,心中只覺得可愛到讓人心軟,“溪溪,姐姐知道你的想法,但是不要急。”

禦醫今日回話之時,猶豫著說顧迎溪還是要稍微控制著鍛煉的程度,可以適量的運動去幫助身體恢覆,但是過猶不及的道理誰都懂得。

寧長樂明白,讓自家小乾君如此著急的,不止是因為寧長樂的原因,更多的,是死在平沭山上的飛騎營戰士,顧迎溪急著恢覆,急著去為他們報仇。

顧迎溪不吭聲,一言不發,只靜靜看著眼前的夫人,她沒想到夫人在如此忙碌的情況下,還如此清楚了解她心中的念頭。

醒來後的這段日子裏,顧迎溪沒有再去提起平沭山上的一切,但她從來不曾有片刻遺忘,夜夜噩夢纏身,在寧長樂面前她偽裝無事發生,粉飾太平。

可這世上,若說除了顧迎溪自己,還有誰能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只有她家夫人了。

“夫人。”顧迎溪艱難開口,有些哽咽,睫羽低垂下來,試圖蓋住自己眸中劇烈波動的情緒。

寧長樂伸手抱緊她,放出適量的荔枝甜香,緩緩安撫著脆弱的小乾元,“我們溪溪長大了,都有自己的小秘密不願意同姐姐分享了。”

“沒有。”顧迎溪下意識反駁,張張口,一時間又不知道該如何辯駁,其實她家夫人說得也沒錯,她努力隱藏的心事,始終還是瞞不過對她了解甚深的夫人。

“只是因為......”她艱難開口,嘗試著去講出關於平沭山上的一切,“這不是多麽愉快的記憶,溪怕夫人會因此難過。”

她沒說出口的是,她更擔心寧長樂會害怕,畢竟這些記憶就連她都會覺得恐懼,她不想去回憶,但腦海中總是無法自控的重覆當日的一切,她像是走失在迷宮裏,大腦被困在平沭山上怎麽都出不來。

“姐姐不能為你做些什麽,但希望能與溪溪共同分擔悲傷。”寧長樂明白,自家小乾君二十年的人生裏,生活單純而幸福,這是小乾元第一次走出家人的保護,真正面對殘忍又冰冷的現實。

即使顧迎溪掩飾的再好,可是平沭山上的慘烈,還是深深在她身上留下了印記,無論是身體上那縱橫交錯的疤痕,還是心中旁人不可見的創傷。

身體上的傷好治,那些疤痕已經在肉眼可見的變淡,大概再不久就能慢慢淡化,直到最終消失。

可顧迎溪心上的創傷呢?她不說,寧長樂本也想配合著裝作不知情,如非必要,寧長樂並不願意去掀開她的傷疤,讓她回憶起當日的經歷。

可是掩在表面平靜之下的是已經開始腐爛長膿的傷口,顧迎溪大概不知道,每夜兩人同床而眠,顧迎溪總在睡夢之中哭泣著,雖然醒來後她並沒有任何記憶,總是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她人明明醒來了,可她的精氣神卻仿佛在一日日的衰弱下去,寧長樂再不能裝作看不見、不知情,她知道很痛,要掀開表面已經結痂愈合的傷口很痛。

可不這樣做,隱藏在那底下的潰爛流膿的腐肉只會一天天將顧迎溪的生命力吞噬掉,就算心疼,寧長樂還是得替她將那些爛肉挖出來,敷藥包紮,這才能重新長出新生的好肉。

“溪溪,不要怕,姐姐陪你一起面對。”寧長樂循循善誘,小心引導著。

顧迎溪流著淚,顫抖著開口,將腦海中那重覆了千百次的慘痛記憶,一點點的說出,不再抗拒,不再有絲毫隱藏。

而寧長樂只是拍撫著她的背,安靜的聆聽,無聲支持著自家小乾君,在察覺到她的勇氣不足之時,寧長樂就會擡起頭一遍遍的親吻著顧迎溪,不帶任何情欲的,只是單純的鼓勵。

這一個夜晚好像很是漫長,房中時而會傳出類似於小獸一樣委屈嗚咽的聲音,直到天蒙蒙亮的時候才停下。

顧迎溪說得累了,也哭得累了,直面慘痛的回憶消耗了她不少精力,此時她已經沈沈睡去,寧長樂擡手描摹著她的眉眼。

微不可聞的嘆息著。

快些好起來吧,我的小乾君。

寧長樂相信顧迎溪一定能夠恢覆,她的小乾君並不是一個懦弱的人,顧迎溪有自己的驕傲,她不是一朵在溫室內嬌養起來的脆弱花朵,而是長在庭院裏堅韌的翠竹,風霜雨雪不能將她的脊梁彎折。

這一場挫折或許會讓她一時萎靡,但她總會振作起來,會變得更好。

即使恐懼,顧迎溪也並沒有因此抗拒去直面那些令自己痛苦至極的慘烈記憶,她向來勇敢,還是那個正直無畏的小乾元。

顧迎溪睡了好久,醒來之時寧長樂不在身邊,身旁的位置空空如也,顧迎溪,感覺自己懷中有什麽,低頭看,是夫人的枕頭。

她臉紅紅,有些不好意思,猜想大概是自己抱著人不讓走,夫人沒辦法,這才將枕頭塞入t她的懷中。

顧迎溪起身洗漱,只覺得經過昨日與夫人的談心,今日她整個人輕松了不少,仿佛身上的枷鎖被打開、除去。

她並沒有忘記那一千個為了救下她而死去的飛騎營戰士,更沒有忘記平沭山上的失敗。

可她已經振作起來,有錯就認,她要做的不是陷在回憶裏不肯走出去,而是吸取失敗的經驗,成長為一個更好更稱職的將領。

血仇,當要用血來報。

翠竹見她走出來,習慣性的去給她披上大氅,以為自家主子又要到園子裏鍛煉,沒想到顧迎溪只是停在廊下看雪。

身上是前所未有的寧靜閑適,她雖然不說話,但卻能夠讓身邊服侍的人們感受到她是愉悅的,翠竹松了口氣,這麽些天,她家主子看著就像是憋著一口氣在折騰自己。

伺候了顧迎溪這麽久,她不會看不出自家主子究竟是真的開心還是強撐出來的偽裝。

現在看來,自家主子是真的活過來了。

真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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